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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紧咬牙关,咬得口中溢血。

    她望向天际,神智抽离,彷佛被那样对待的人不是她,她没在那具身体里,没有直到直到一只巨大玄鸟进入她眼界,以破风之速俯冲下来,她胸中陡凛,神魂再次被打回体内。

    燕影——

    她听到厉绝啸声,响彻整座白泉飞瀑。

    知身后有异,金羽姬猛地从她体内撤出,不及回身去挡,而是窜至一旁,暂避敌之锋芒。

    待旋身一看,丽瞳烁光,震惊得瞠目结舌。

    金羽姬看到这辈子最渴求之事。

    人面鸟,男人的面庞刚峻,两眼窜火,身上墨羽黑得发亮。

    “怎么会?真的见着神子,人面鸟”金羽姬着魔般喃喃,表情尽现贪婪。“我我要你我要你”非得到不可!

    她倏地又断发成针,针束散开,疾射而去。

    看到这一幕,紫鸢紧绷得快要昏过去,很怕很怕,怕燕影进入这个局,怕他进入后再难逃脱,亦怕他看尽她一切丑态。

    二十来根的针近身仅余毫厘,人面鸟突地张翅,无形气劲瞬间震断所有发针。

    被震断的针甫落地,人面鸟主动出击。

    那扑来的气势太强悍,金羽姬心惊,一退再退。

    她从未见识过如此强大的气,白泉飞瀑上,一向是她布下的结界,属于她的气场,但这人面鸟身之物破她结界似轻而易举,在她的场子里,全然不受她心志渗透。

    是了是神子,精血纯厚,所以才这样强悍,倘能得到,跟他**的话

    既惊又喜,心脏评评疾跳,满面通红。

    狂喜中,她贪欲更加高扬,非得到不可的欲念在血液中催动,让她飞蛾扑火般执着,忘却己身。

    拾起细链欲锁人面鸟喉颈,那条精钢打造的链子尚未碰到羽毛,即被巨翅扫出的气劲打断。

    精钢细链断掉一截,余下的部分勉强可用。

    再次甩出链条,金羽姬这次不对人面鸟出招,而是想将紫鸢抢进手中。

    她琢磨,这珍物出现得太突然,一来就是攻势,虽未开口说话,亦不知神识内是神、是人、是禽,但发火目光倒频频觑向紫鸢,此时若将人抢到手,说不定能挟紫鸢制伏对方。

    只是她链子方缠上紫鸢一臂,人面鸟的羽翅便当面划过。

    那状似柔软的墨羽竟比她的发针锐利,她哀叫一声,双目尽是血,急急欲退,一人却从身后骤然抱住她。

    少年未死,趁混乱之际扑至金羽姬背上,两只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脖子,双腿亦夹紧她,随即往飞瀑栽落。

    细链缠在紫鸢臂上,遭那猛力一拉扯,她身子亦被拖下去。

    一只刚硬有力的爪子在半空攫住紫鸢腰际,另一只利爪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划断勾住她臂膀的链子。

    拽住链子的金羽姬,以及勒抱她不放的少年,双双往底下坠。

    人横在半空,紫鸢面容朝上,身上层层红纱飞荡,被水气和狂风激得乱扬,乱扬后遮掩了她的眸线,而红纱后头,是燕影的脸,人面鸟的脸一切发生得太快,事态转换急速,紫鸢恍恍惚惚,根本没弄明白自个儿怎在半空了,更未听清金羽姬坠落白泉飞瀑时所发出的厉叫。

    人面鸟以稳固且适中的爪力抓着她,带她飞离峰顶。

    紫鸢在鸟爪下半昏半醒。

    昏昏欲睡着,她像似睡去,才交睫不久又醒来,而身下是茫茫白雾抑或身在云端,一时间也弄不明白。

    然后,她感觉鸟身往下飞翔,慢慢降下,她最后被放落在草地上,而再度碰触她身子、将她打横抱起的,已是一双强健的臂膀。

    她其实好痛,由里而外,无一不痛,但此时在燕影臂弯里,恍惚瞅着他冷峻侧颜,再次嗅到他爽冽气味,她又看痴。

    只是,他不该来的。

    他不该涉险去到“白泉飞瀑”不该见到她那样难堪的一幕他知道了吗?关于她的那些事,他都知道了吗?

    不敢再看,她闭起双眸,觉得自己无比肮脏,倘是可以,她不想面对他。

    赤身**的男人将半luo的她抱进一处民家,跟着将她放在暖炕上。

    炕上还铺着厚厚垫子,垫子里塞的是乌拉草,紫鸢能闻到那草香,一时间,她思绪飞掠,记起那溪谷上的水帘洞,洞中有蒲草软垫,草的土腥味总如此温暖,不管是北边的乌拉草,抑或是南方的蒲草。

    她不经意微勾嘴角,泪水从垂睫底下渗出。

    一只大手靠近,粗糙指腹为她拭泪,她咬唇,身子无法挪动,螓首却闪避般侧了侧。

    她执意不再看他,若非,她会见着燕影混合狂暴怒气的惊痛神色。

    他的怒火绝非对她,而是在白泉飞瀑上看到的那一幕。

    她遭受凌辱,受虐、受伤,他气的是自己,竟不能护她周全,更气自己不懂当机立断,既上“白泉飞瀑”探查,就该耐性子等着人家回巢,他就一直守住那里,也不会让她出这般祸事。

    收回替她拭泪的手,握手成拳,指节绷得剥剥轻响。

    片刻过去,紫鸢听到他离开炕边、忙进忙出的声响。

    她勉强转过脸容,悄悄掀睫,见那高大男人已套上衣裤,是山居村民们寻常的穿着,而非鸠衣劲装。

    他刚搬进一个大盆子摆放,此一时分,有抹矮壮的影儿在窗外探着,那人扬声嚷道——

    “燕大爷,你回来啦?咱蒸了一大笼椿萱馒头,夹了点肉末,这篮子馒头给你尝尝春野鲜味儿。”

    她见男人推开门,接过篮子,有礼却略显僵硬地道谢。

    她还听他对那矮壮妇人说——

    “牛大娘,能否借您家灶房一用?我想烧些热水让我娘子净身。”

    妇人惊喜扬声。“燕大爷寻回自个儿媳妇儿啦?”

    “嗯是,我找到她了,只是她身子有些虚弱,打算让她待下将养几日,再带她回南边。”

    “那好那好,咱帮你看顾媳妇儿,这些天就让咱大显身手,料理些好东西给小娘子补补!”

    “多谢大娘。”

    “谢啥儿谢?上回咱家大牛险些出事,还是你给化解的,是咱该谢你,再说了,这处土泥矮屋原是给咱家老二小牛子备着的,让他以后娶了亲,跟媳妇儿一块儿住,可他离开北冥,如今在中原什么什么两江那儿做生意,也甚少回来,这矮屋就空着了,你来借住,还给了一笔银子,推都难推,咱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呵呵笑,嗓声欢快。“现在可好了,刚巧能跟猎户们买些好东西,帮燕大爷家的小娘子进补。”

    “那那就多谢。”

    “欵欵呀,别再一直谢啦,呵呵呵,咱去帮你起灶烧热水。”

    此处仍在北冥十六峰境内,紫鸢听着他与大娘对话,显然他在这儿已住饼一阵,他出南蛮办事,结果是往北冥而来,果然针对她吗?

    肉体受折磨,犹能稳住,但心志受折,底细全被挖出,那些最污秽难堪的事尽数摊开,她觉得某部分的自己已支离破碎,不晓得该如何自处,不知怎么对他。

    再次合睫,昏茫躺着,她脑中一再回溯,回想白泉飞瀑上的种种,此时男人走回炕边,开始察看刺入她咽喉与两边锁骨的发针。

    “会很痛,忍住。”燕影低沉道,随即出手取针。

    先锁定锁骨上的两针,他动作迅捷,不可思议的利落,针一起,紫鸢身子本能地颤抖,试图抵挡突兴的疼痛。

    然痛未消止,取针的举动需一鼓作气,当她咽喉那根发针被挑勾拔出时,被滞于喉处的沉闷感往口鼻喷冲,她瞬间剧咳,猛地呕出一口血。

    微微痉挛的身躯被男人抱住,他臂弯强壮温暖,搂抱她的方式彷佛她是小娃娃,需要被密密拥着,抚背、抚发,安抚着才能入眠。

    想推开他的,但舍不得,也没那个力气。

    片刻过去,她咳声渐止,拔除发针所造成的痛已缓和许多。

    她试了几次才磨出声音,艰涩嗄语。“凤主说,你你出南蛮办事你到北冥来,上白泉飞瀑,你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你。”燕影答得干脆,目光深邃,以指腹为她擦拭唇下的血。

    紫鸢又是一颤,不看他,下意识闪避他温柔得几可碎人心魂的举措。

    “你不该来的。”她语调转冷。

    “我早该去。”

    他坚定的回应让她一时间无语,一会儿才又寻回声音。

    “羽姬她飞瀑上的事,后来怎么样?她她在哪里?”

    “她被我弄瞎双目,一名少年拖她坠落飞瀑,连带也拖你下去,我攫住你,带你来此。”他三言两语交代结束,明摆着不想跟她多谈此事。

    紫鸢脑中一闪,记起那名少年,也隐约记起那事态的转变。

    她眉睫忽扬,神情显得焦急。

    “那少年他、他掉下去了?他很虚弱、极危险,怎能怎能任他掉落?”

    “我只管你,管不了旁人生死。”燕影对她既痛又怒、既怜又恼。

    瘫在他臂弯里,半luo的她就如一只落了巢的雏鸟,苍白虚弱,眸中的光淡得快要隐去,都伤得这般模样,还有心思管别人?

    他首要在意的就是她,仅有她而已,金羽姬和那少年是生是死,待安置好她之后,他会再行查明,只是她如此轻忽自己,且对他明显闪避,实让他心痛之余又满嘴不是滋味。

    岂料——

    紫鸢再次敛下眉睫,徐声道:“我的生死,也不劳阁下操心。”

    燕影只觉眼前一片黑,气到喉头微甜,都快吐血。

    察觉到她想推离他的胸膛,这一瞬间,他真有股野蛮念想,想把她揉得碎碎的,吞进肚里了事。

    但,事实上是搂得太紧怕弄疼她,顺她的意放手又极度不甘心,结果就是狠狠紧搂一下,唇往她发心上重重一亲,这才放她躺回炕上。

    “你的生死,我管定了!”

    撂下话,他转身离开。

    见他离去,身影消失在眼界中,紫鸢已稍能挪动的身子不禁又蜷曲起来。

    觉得冷、觉得累、觉得羞耻,觉得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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