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非凡文学 www.ffwx.net,帝国拾遗纪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冷月映雪,朔风摇窗。

    等待,寂寞且痛苦,无论是等人归,还是等人醒。

    栗子壳堆成连绵起伏的山脉,蛊逢仍旧死睡不醒。

    小影将军从秦王剑下抢出蛊逢半条命,并不是为了看这毫不优雅的睡姿。

    可惜的是他已欣赏了好多天,伏侍的小女奴许久未合眼,趴在床沿微鼾。

    大概今夜也不会醒来,他正打算剥掉最后一颗栗子就走,窗外忽有影动。

    他提剑出门查看,翻墙而入的持剑郎卫急忙行礼。

    “将军恕罪,我等追击刺客至此,无意冒犯。”

    “刺客?”

    “女匪,高约六尺,身着丧服。惊扰了太后,郎中丞命我等——”

    “蒙毅?”

    持剑郎红脸,蒙毅率一千南宫郎护卫太后,匪徒能逃到两条街外的暗军营地不是光荣。

    好在蒙毅调教出来的人都不差,故意四方合围至此,因为影将军的地界从来有进无出。

    有进无出不假,邪门的是无踪无迹。

    暗军自查一遍,郎卫重搜一遍,一无所获。

    众人目光聚焦在忌,只有他的房间没查过。

    秉烛进屋,关门捉鬼。

    梁上帘后柜中床下,乃至蛊逢的被窝里都没有。

    或许真的见鬼,鬼魅无形,眼不能见,耳能听。

    忌闭上眼,声萧萧八方风来,慢盈盈一珠坠地。

    棠溪剑脱手而出刺向房顶,骤然雪崩玉碎,琼屑纷飞里蹦出一个素色人影。

    人影踩檐再往外逃,忌攀梁而上,拦路撂倒踹人下地一气呵成。

    贼匪滚地几圈翻身起来,嗖地拔剑出鞘,郎卫四下合围,火光照见面目。

    诸郎微诧:原来是个半大女娃。目若秋水起横波,吓的;面胜樱桃三分红,冻的。

    忌望天,这才明白蒙毅为什么拦不住,豹爪虎口蟒蛇窝,死丫头打小什么没逃过?

    他也才明白为什么一开始会找不见,她趴在雪里,头一埋脚一缩,丧服跟白雪同色,夜里正好骗人眼目,要不是雪被捂得化了,没准就让她逃过去了。

    他跃下廊檐,示意诸郎,他要独享这份美差。

    忌无权统领郎卫,诸郎不用听命,但是影将军跟他们小头儿蒙毅和大头儿蒙恬关系很好,于是他们各退十步围成一圈,意思是:将军你玩,玩好了你逮回去,你玩脱了我们不能失手。

    重逢情景,清河梦过无数次,哪次都没有挨打的细节,可见梦全是反的。

    还如当年谷中教她习武时一样,他空手邀战,她兵刃任选。

    一剑破朔风,二剑挑芙蓉,三剑湘妃泣竹,四剑游龙涉江……

    她长了年岁也长了力气,跟荆轲斗过殴,跟盖聂学过剑,七分灵巧三分凌厉。

    他长了阅历也长了杀气,剑下亡魂无数,剑上未有敌手,棠溪出鞘一剑制敌。

    噙霜被斩作两截,棠溪抵在清河喉头,寒意四起惊得清河心凉如雪片。

    眉目还是记忆中模样,满面伤痕阴狠得陌生,清河突然不敢相认。

    忌也不知该如何相认,人情让他手足无措,久别重逢该说些什么?

    熟悉无须话语,只需默契,他收剑回鞘,张开双臂。

    清河破涕为笑扑上去,她真的好想他,鼻涕泡和泪珠子都道不尽她的小思念。

    他也很开心:想来是师父也在,可以问那什么太公兵法了!

    木头人不知私情为何物,公事必须公办,拎着她送还给蒙毅。

    风盈路,雪满途,幸有胸怀暖如故,莺声俏语消磨三年生疏。

    她喜欢闹,他喜欢静,他只能安安静静听她叽叽喳喳。

    她讲这几年去了哪里,见了哪些人,学过什么本领,爷爷越来越爱打盹了,良哥哥宿醉棺前好伤心,盖聂爷爷眼睛能杀人,蛊婆婆孩子丢了真可怜,还被一个叫荆轲的大哥哥打得好惨……

    无心话透露了很多信息,最重要的一条是蛊逢的身世。忌正愁不知道怎么收伏桀骜冷峻又忠于旧主的剑伎,听她这么一说倒心里有了底。

    令麒麟俯首,不外乎恩威并施,知晓家世进可威逼退可恩恤。

    他心情大好便抱得紧了些,清河心里暖融融的,埋在他肩膀什么委屈都能忘。

    笑意越转越淡,语声渐细渐消,困意愈来愈浓,被蒙毅一巴掌惊得烟消云散。

    “姓?”

    “贵姓?”

    ……

    “我问你有姓吗?”

    爷爷的臭脾气清河原样学下来:回温柔以更温柔,回粗暴以更粗暴。

    她鼻子一哼抱胸甩脸装作死人,逼得蒙毅不得不用眼神向同僚求助。

    忌斜靠着门,懒懒地说了两个字——“听话。”

    她就一口气说完姓甚名谁来龙去脉,快得录口供的书吏差点闪了手。

    蒙毅翻个白眼,原来是误会。

    太后从秘道去了邻院,蒙毅等了半夜不见才闯入小门。

    诸郎到时,太后已经跳了很久的舞,心未服老身却已衰。

    蒙毅眼见太后倒下,当时附近只有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娃。

    好嘛,先抓起来再说,清河哪肯被人抓,踩上梅枝就开溜。

    蒙毅看她功夫不错,铁定有鬼必须得抓,这才有一百郎卫追截的盛景。

    现在事实清楚,埋进墓里的玉乌也对应得上,问题是太后还睡着。

    太后不醒,为什么倒下就没法撇干净。

    惨了!惨了!

    清河可怜巴巴扯忌的衣袖:“忌哥哥,救我。”

    忌无能为力:首先,他无权干涉禁中防务;其次,求情的前提是蒙毅知道什么是情。

    蒙毅眼里只有两样东西:秦法和秦王。又因他自小入宫为郎,故人称“铁面蒙郎”。

    是否惊驾暂时不好定论,可是拒捕这条没得跑,所以清河的临时归宿只有牢狱。

    遇上蒙毅不算最倒霉,更悲惨的是爷爷生了气。

    鲁仲连决定先不管,自己闯祸自己担,不吃苦永远不长记性。

    于是,老师父托二徒弟转告郎中丞蒙毅:不用照顾,不残废就行。

    蒙毅是实在人,扔大狱关禁闭,只给她吃饭喘气的地儿。

    事情上奏,秦王意见相同:先关着,等太后醒来再处理。

    太后昏睡不醒,太医令夏无且一筹莫展,道是阳寿将尽。

    秦王守着母亲,回忆幼年的点点滴滴,觉得——还是办正事有意思。

    母亲睡过去可能再醒不来,他不能离太远,便在邻间设了简易办政台。

    为了不吵到母亲,诸事都汇总给昌平君、尉缭和王翦,再由这仨人禀报。

    要事无非有二:民与军。

    昌平君率文臣埋首赵国官中,将山海湖泽、矿储盐税一一整理,草拟新郡方略呈送秦王定夺。规划新郡并不棘手,棘手的新地官员任命,难题是——缺人。

    同样的难题也存在于军中。

    尉缭拉起李牧留下的布防图,把国境线划给秦王看。

    “灭了一个赵,多树三个敌。现在秦国与所有对手都接壤了,魏、齐、楚、燕、匈奴,还有一个赵嘉。我们没有那么多兵力又攻又守。”

    方法有二:一是暂缓东进步伐巩固防线;二是暂时放弃楼烦等胡地。

    本着“寸土必争”的原则,秦王两个方案都不接受,就给尉缭带高帽。

    “太尉才智过人机谋无双,这点小事肯定难不倒你,寡人相信你!”

    可惜尉缭并不相信自己,因为这事并非尽力就能解决。

    打赵国折了十几万,新郡还得安排驻郡兵力,边境线又加长这么多,而尉缭没有本事能一夜之间变出几十万活人,还必须得是年轻壮实的男人。

    秦王坚持事在人为,尉缭觉得白日做梦,无法以理辩是非,唯有吵架决胜负。

    吵架有害也有益,不仅可以用最快速度交换意见,还能惊醒梦中人。

    太后冷汗迭出猝然坐起,倒不是被他们吵的,而是在另一场争执中还了魂。

    她梦至生死之界,有三个男人在等她,各自说了些酸话。

    嫪毐:舍我一世声名,奉你半生欢喜。

    吕不韦:千金求得倾城舞,万金求得比邻居。

    子楚:第一眼见你,我就知你是我的妻。

    三人生前未有此语,死后这么肉麻那是因为做梦的人喜欢。

    康太后纵情恣爱,三位裙下臣都喜欢,美中不足的是不能同时拥有。

    子楚拔剑,吕不韦抽刀,嫪毐掣锏。

    她以为他们要为她决斗,不料三刃所向皆是她的心脏。

    “三分如何?”

    “好。”

    三个死人提刃劈来,吓得她一口气跑回人间。

    秦王闻讯匆匆赶来,她嚎啕大哭一把抱住,抚背埋肩哭成泪人。

    儿子呆成木鸡。

    他记不得小时候吃奶的情景,也就记不得母子曾经这么拥抱过。

    母亲哭得很厉害,儿子不知如何安慰,可这么抱着,他很难受。

    他伸手想推开母亲,手下瘦骨嶙峋,他不禁停住。

    僵了片刻,宽厚的手掌抚上清瘦的背,儿子把纤弱的母亲环抱在怀。

    长梦梦觉,康太后幡然醒悟:爱我者,繁如星;重我者,夫与子。

    三个男人,真正肯剖出心来的,是第一眼就愿聘她为正妻的子楚。

    没有子楚,她一生都不过是吕不韦的无名小妾。

    没有儿子,嫪毐恐怕也不会殷勤取悦一位寡妇。

    母亲喃喃耳语:“娘要走了,回来看看我儿……”

    儿子蓦然眼圈一红:“母亲莫走,儿子……儿子……”

    他不知该说什么,与母亲结怨,他自忖无错。

    母亲也悟得许多,若要儿知母,先需母知儿。

    “为母不慈,为后不谨,娘给我儿添麻烦了。”

    儿子这才有一丝愧意,为下令杀害两位弟弟。

    “儿子或许……可……”

    “不必说了,娘懂。”

    幸得太后尚有牵挂回人间一看,也解得清河一场难。

    “你的心铁做的呀,她还是个孩子,吓坏了怎么办?”

    太后如此斥责蒙毅,然而她的担心有点多余。

    这两天清河过得很不好,好在打老鼠也不算无聊。

    根绝鼠患的大业还没完成,牢狱生涯就戛然而止。

    蒙毅领她到后宫,侍女提宫灯引路,殷奴雪树下相候。

    庆都公主怀抱雪兔玉立芳树,衬得清河活像只灰毛泥猴。

    清河涎水掉了一地:娘哎!这个妹妹也……也太好看啦!

    她憨憨地摸头,嬉笑抱拳:“姑姑好,妹妹好,讨扰啦!”

    庆都噗嗤一笑:“这个小姐姐,好像个小哥哥呢!”

    殷奴抚女儿的头:“什么小哥哥?你该叫清河姐姐。”

    什么?

    清河觉得在做梦,囚犯成公主,白衣苍狗倏忽间,世事变幻太突然。

    宫女侍奉她沐浴,她捂着酸臭破烂的棉衣上蹿下跳:别——碰——我!

    殷奴只好让她自己洗,隔帘讲解觐见秦王太后的礼仪。

    清河没心情学习,她想弄清楚的是: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真公主可能错,毕竟秦王生娃以茬论,唯一的异姓公主倒是错不了。

    庆都也知道有个姐姐,她年岁最长却不是大公主,大公主另有其人。

    “郑夫人说起过,小时候你喜欢缠大哥,大哥经常被你气哭。”

    “大哥?”

    “是呀,扶苏哥哥。”

    “扶——苏?”

    ……

    俩姑娘年岁相仿聊得开,洗了半个时辰都没完。

    殷奴提醒几次没有用,只得摔帘入内从水里捞人。

    清河赤身裸体又羞又急,惨叫连连活像落网的白鱼。

    庆都笑得前仰后合:“北冥有鱼,其白无瑕。白无瑕,最配葱花!”

    清河也是背歪书一把好手,瞥见庆都怀里的兔子,随口一诌。

    “有兔爰爰,雉离于罗。罗之网之,炖一大锅。”

    ……

    她俩玩笑打闹,清河猴儿一样不安静,剔牙梳发都费劲。

    殷奴就把俩孩子分开,让女儿先去给太后问安。

    庆都蹦蹦跳跳欢快得像只兔子,进房一眼瞥见父王,赶紧急刹步。

    当爹的从没给过女儿半点父爱,也不怪女儿畏父如虎。

    她平日在祖母跟前像麻雀,现在就是一只小蚊子。

    “娘……娘让我来问,太后乏了没有?若是乏了就明日再见。”

    太后和煦地笑:“睡了两天,不妨事,带她来吧。”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